25 Nov 2018

今年第一跑是mizuno的石門10k, 除了上年陪羊跑的白石角外, 已經好幾年沒參加10k了, 總覺得除非路線十分特別, 否則無需要額外付幾百元費用跑一條可以自已跑的路線。不過今次是在羊的要求下參加, 同行的還有她幾個舊同事。

清晨時分天陰有微雨, 馬鞍山海濱長廊雖不算寬闊, 但全程平直路, 約二十度的天氣剛好適合跑步。

五六年前剛開始跑步時集中練習的就是10K項目。參加過幾次比賽, 最好成績的一次也是在石門, 剛好突破了45分鐘, 而最差的一次也不超過50分鐘。此後開始投入更長距離, 半馬跑上了一小時44分, 但每次全馬總是在30K前嚴重撞牆, 大腿後肌, 小腿前後肌都抽筋, 總是和sub4擦肩而過。跑全馬三年後總結失敗經驗, 一是長課不足, 二是每次前10k總是過於興奮, 人叢中穿來插去, 大量浪費體力。07年頭渣馬終於學曉放慢腳步, 留前鬥後, 專心做好自己pacing, 結果達成了sub 4。

此後因為沒有定下任何更進一步的目標或決心, 這兩年都在隨隨便便中度過, 終於今次理應甚為容易應付的石門10k, 竟然在3K處橫隔膜及小掩發痛, 只能輕鬆慢跑。幾年下來竟然退步到50分不入, 只以50:40完成, 相當失望。雖然跑前一日是late shift, 十二點才回到家, 睡眠質素差時間亦不足, 但終歸練習不足才是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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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阿力的婚禮, 場地在機場Marriot, 略遠。因酒店車位有限, 本打算駕車到機場再轉shuttle bus, 但為了不想來回等20分鐘的班次, 決定直接泊在酒店旁的skycity carpark。車位甚多, 只是從機場到車場路經之處都在修路, 陰暗之餘指示亦不足, 稍費神。下車後尚有微雨, 有點狼狽地輕跑五分鐘到酒店。

席上同班同學的位置全部打散, 我只與牛, 女律師和男班長同桌。酒店的安排顯得衷忙, 力妻尚在表演長笛時已開始上乳猪, 兩位新人致詞時已剛好吃完第二道菜。侍應服務態度合格, 不過貫徹衷衷忙忙的氣氛, 往往賓客尚未吃完已催促收碟。

席間他們談及到大陸參加國情班, 我不知道原來官校教師都算是正式公務員而必須參加。國情班的內容自不然是對國家的偉大讚不絕口, 對整個世界尤其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恩典也自不然是要感激流涕的。上完課還要小組討論和做present, 當然present 的內容有由每個小組中, 主辦單位派出的facilitator過濾乾淨, 以利在他們的高層面前展示出一片欣欣向榮, 和諧正面的美好氛圍。國家為對出生於自由世界的港人傳達正確的觀念和思想教育, 可謂費煞苦心。

第二天上早班, 所以還未吃到蒸魚我便先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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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九合一選舉完結, 國民黨大勝。22個縣市首長席位贏了15個, 指標性的是韓國瑜空降一直是民進黨陣地的高雄市并勝出。另外十個公投議題中, 以台灣名義參加奧運的提議被否決。不用想都知道人民日報明天的社論會如何趾高氣揚。

在見證台灣民主選舉迎來又一次政黨輪替, 愈來愈成熟之際, 香港因原西九立會議員劉小麗被DQ而進行補選, 聲稱無黨派但接連得到民建聯聲援(都是阿爺的水, 不用分那麼細)的陳凱欣當選, 得票比上一代泛民李卓人及上一代疑似泛民馮檢基總和更多。陳說結果反映市民看厭了政治爭拗, 希望和諧。我看到的是大眾普遍對議員的不信任(幾多疑似無間道互相票, 那及得阿爺一聲令下, 莫敢不從)和對制度的無力感(當一個制約政府, 反映民意的機制淪為空殼, 當人民決定以自已方法宣洩不滿, 我只看到更恐佈的未來。

F__k Thanksgiving

昨晚的NBA常規賽, 有力問鼎東岸冠軍的波士頓塞爾特人, 意外地敗于今年成績依然墊底的紐約人。賽後綠軍主將Kyrie Irving接受場邊記者採訪, 顯得非常沮喪。結束時記者以一句happy thanksgiving作結, 而Kyrie竟然回了一句--

"I don't celebrate that sh_t, f__k Thanksgiving"

Wow, 一句簡單問候竟然得到連番expletive words的回應, 令人非常意外。其實Kyrie也不是第一次發表令人意料之外的言論, 尚記得當他仍在騎士隊, 作為僅次於Lebron James的當家二號球星時, 就曾在podcast上發表過"the world is flat"的言論。不是Thomas Friedman那一套, 而是真真正正認為地圓說只是conspiracy。網上對他的評價是這樣的:"Boston Celtics guard Kyrie Irving is not afraid of having a bad take. He maintained for far longer than anyone not living in the 11th century should that the world was flat." 

但今次的Thanksgiving事件, 似乎有他的道理。原來Kyrie的母親源自Standing Rock Sioux Tribe, 簡單來說就是有美洲原居民, 印弟安人的血統。而Standing Rock Sioux Tribe 在六十年代有長期與COINTELPRO (一個聲名狼藉, 由FBI秘密統籌, 以骯髒及殘暴手段打擊國內resistance movement, 包括女權, 反戰, 反殖民, 黑人權益, 黑豹黨等等為主的計劃)對抗的歷史。更重要的是Thanksgiving的起源。十七世紀歐洲清教徒為了建立清教徒國度, 冒死乘坐五月花號到達美洲, 經歷66天的航程而饑寒交迫的歐洲人受到原居民的幫助, 學會狩獵, 種稙, 並在一年後迎來豐收, 感恩節就是每年感謝上帝賜予的豐收。但歐洲人移居美洲大陸, 往後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歷史: 新移民的侵略和擴張, 還有帶來的病毒, 大規模地殘害和殺死原居民。所以原居民對一年一度的Thanksgiving感到無奈與憤怒, 稱之為民族清洗日, 並以默哀的方式渡過。美國的elementary school更有讓小孩穿上自製的, 不倫不類的仿印第安人衣服慶祝這個節日, 為真正帶有原居民血統的人帶來二次傷害。

所以回頭看Kyrie對記者的祝福以髒話回應, 是不是較能理解呢。

閱讀報告 <跳舞的熊> 之二

左翼廿一的李敏剛有篇文章探討過前共產主義東歐國家, 面對民主轉型的難題。把本書中受訪者的個人經驗意見, 放在李的框架下看, 更清楚易明, 見樹又見林。

文章中把這些前共產國家面對的問題分為三項: 政府民主化, 經濟市場化(經濟制度轉為以私有產權為主的資本主義市場經濟), 和國族建構(如何維持國家獨立性, 如民族構成, 文化, 宗教信仰等)。

以前蘇聯加盟國愛沙尼亞為例, 在共產時期基本上沒有自主權, 整個經濟結構都是以面向俄羅斯需要的工業生產為主, 也沒有自已的貨幣。九十年代蘇聯共產政權倒台, 整個計劃經濟體系亦隨之崩潰, 愛沙尼亞開放西方資本大舉進入, 經濟上完全轉成以面向西方需要的原材料出口和低技術勞動密集工業為主, 這造成以俄羅斯裔移民為主的大量產業技術工人失業。而為了在政治上同時隔絕俄羅斯的影響, 愛沙尼亞政府對非愛沙尼亞裔人推出了幾項歧視性措施: 要得到護照必須學會愛沙尼亞語; 必須通過關於該國歷史地理的艱難考試; 裁掉一切非愛沙尼亞語的電台電視台。這讓大量在當地已經生活幾十年(甚至出生於當地)的俄裔人轉眼間同時喪失工作和國籍, 即使努力轉型到其他工種, 仍因語言問題而淪為社會低下階層。這給于了俄羅斯一個大好機會, 在邊境播放大量挑撥種族對立的節目。而埋下的炸彈終在2007年的塔林銅兵事件爆發(史稱Estonia cyberattacks), 一個位於市中心象徵著紅軍戰勝法西斯的銅像被計劃移到市郊, 這被認為是對俄羅斯人的羞辱, 加上網上大量虛假新聞和挑撥言論, 和政府歧視性政策造成的新仇舊恨, 促使幾千個少年走到街上大肆破壞搶掠, 塔林陷入一片騷亂。

被國族建構問題深深纏繞國運的，還有那個曾經在巴爾幹半島上盛極一時的社會主義國家。二戰後強人鐵托以共產政權抵禦法西斯，一手統合了南巴爾幹一堆擁有不同種族, 不同宗教, 不同文字和語言的斯拉夫人, 重新成立了南斯拉夫社會主義共和國。深明塞爾維亞族獨大對這個多民族(除了serbs外, 還有croats, sloveans, albanians, hungarians 等)國家統一的害處，鐵托以獨裁手段把原塞族的勢力範圍一分為五，把信奉伊斯蘭教的塞族人劃分為波斯尼亞族，馬其頓地區的分為馬其頓族，及另劃兩個自治區(包括科索沃)，以達成國內的種族平衡。果然，在往後幾十年間，憑藉種族間的相對融洽，經濟改革發展帶來的紅利，及鐵托本人超強的政治魅力，使南國國力達到頂峰。

可惜，在鐵托過身後，隨著國際間共產勢力逐一倒台，繼任的塞族領袖米諾舍維奇又是狂熱的大塞族主義者，加上西方國家推波助瀾，曾經的強國轉眼間分崩離析。首先獨立的斯諾文尼亞, 由於種族構成相對簡單, 加上共產時期的企業工人民主治廠制度成功轉型成保護工人勞工權益的資本主義制度, 成功華麗轉身。但其他幾個加盟國卻無可避免陷入經年的統獨內戰中, 經濟至今未能回復, 尤其是科索沃更是身處阿族和塞族兩大世仇之間的風尖浪口, 種族對立影響到居住者的人身安全, 也影響西方投資者意欲, 結果居民都寧願等待人道援助而無意腳踏實地勞動。

從共產主義到資本主義, 還有一些有趣例子。塞爾維亞的貝爾格勒曾是"巴爾幹屠夫"卡拉季奇躲避追捕的藏身之所, 他曾改頭換面化身成自然療法醫師,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在小鎮上成了居民口中和善的偉大智者。而資本主義來臨後, 卡拉季奇曾經住過的居室, 常去的咖啡店, 甚至最喜愛的可麗餅口味, 都成了吸引旅客的招來。相對起來, 位於哥里的斯大林博物館, 導賞員們就沒那麼適應這種變化。對於參觀的賓客從仰慕斯大林的俄羅斯人, 變為事事批判的西方旅客, 各種甜酸苦辣導賞員們只能放在心中。但自由化對他們的生活影響, 都及不上波蘭的"哈比村"。曾經的國營農場, 在新時代敵不過貧窮和失業, 轉型成主題公園, 曾經懷著理想主義的勤勞農民, 現在都變裝成哈比人, 甘道夫和巫婆娛樂小孩。有人樂見轉變, 也有人認為自由化只帶給他們耻辱。

然而九十年代共產主義的崩潰, 並不是歷史的偶然。壓抑人類對自由的天然嚮往, 無視社會各人的不同需要, 以人人平等為名一刀切管制所有人的付出和所得, 本來就註定失敗收場。一個成功的社會制度在於個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一致性, 也就是經濟學的激勵兼容, 才能刺激創意與工作熱情, 而非懶惰與守舊。書中不少受訪者懷念共產時期的生活, 免費的醫療與居所, 有限的工作時間; 希望得到的多付出的少, 這是人性, 但共產體系的最終崩潰也證實了它缺乏可持續性。因此自由化所面對的種種困難, 並非歷史的鐘擺又擺到了共產主義的一邊, 而只是長大成人的小孩面對新的責任新的挑戰時免不了的驀然回首, 舔一下舊傷口, 就該繼續勇敢走下去。不管是卡拉季奇可麗餅, 還是哈比村, 都用不著羞恥, 只有能生存下去的勇者才有資格談尊嚴。

也許阿爾巴尼亞的碉堡最能形象化表達這種轉變。共產時代, 政府以信息封鎖, 政治宣傳嚇唬人民, 讓三百萬人民寧願犧牲生活質素, 把大部分資源投放到軍事建設上--七十五萬個被稱為能夠防禦原子彈的碉堡--以預防美國人, 俄羅斯人, 希臘人可能的進攻。結果當人民發現這些碉堡在土製炸彈面前都不堪一擊時, 政府的可信性亦隨之煙消雲散。建造碉堡曾是一代人的集體回憶, 現在拆除這些共產時期遺物以變賣鋼筋卻成了當地一大事業, 也有人改變其外貌及用途以在新社會中圖利。原來懷念與回憶都不過投放在舊政府欺騙人民的假大空上, 時代的巨輪, 正緩慢而不可逆轉地往前邁進。能跟上時代轉變的人, 都在前仆後繼踏著前人的遺體前進。

美國與香港：關於「獨立關稅區」的種種迷思

美國與香港：關於「獨立關稅區」的種種迷思

發文者為 沈旭暉

美國國會的「美中經濟與安全審議委員會」(USCC) 發表年度報告，首次建議美國商務部考慮不再視香港為獨立關稅區，也就是與中國內地視為同一關稅區，官方原因是「中國日益介入香港內部事務」。報告出台後，外國媒體大多以北京干涉香港事務為切入點，解釋報告的來龍去脈；香港公眾人物則根據自身代表的政治立場、意識形態回應，例如建制派批評美國干預香港內政、報告存有偏見；傳統反對派／民主派藉此警告北京，不要繼續干預香港內部事務；激進本土派則樂觀其成，認為美國取消香港上述待遇，反而能激起港人「覺醒」。無論持哪一種觀點，在網絡世界的後真相時代，都很容易根據單一事實無限上綱，我們有必要了解這議題背後千絲萬縷的國際關係，以及坊間普遍存在的誤解。

首先，香港是否具有國際社會普遍承認的獨立關稅區身份，最重要法源並非《基本法》單方面說什麼，也不是美國單方面怎麼看待，而是香港獲世貿接納為非主權實體的獨立關稅區（以同一身份加入世貿的，還有當時的歐共體、台灣與澳門）。然而即使香港是世貿獨立成員，也不代表美國必須把香港與內地區別處理，這方面完全是美國內政；另一方面，即使不是世貿正式成員，自治體的獨特關稅地位，也可以得到國際社會普遍認可，例如我們介紹過的芬蘭自治區奧蘭群島。但這又不等於任何國家自己建立一個「高度自治特區」，就自動具有國際地位，正如北韓曾嘗試參考香港建立「新義州特區」，卻隨著「特首」楊斌被北京拘捕，沒有任何國家再認真看待。所以一個自治區是否為國際社會接受，美國一類超級大國的態度，在現實政治操作，會起最根本作用。

不少理想主義者、左翼自由派認為，美國相關委員會的上述建議，源自北京越來越干涉香港內政、破壞一國兩制，還有種種涉及人權、自由的爭議。但當我們閱讀比較政治學，就會發現這不是事實。有媒體以頭版前瞻，說一旦香港通過二十三條，就是美國終止香港獨立關稅區地位之時，這完全是一廂情願的文宣，就像澳門通過二十三條已經十年，美國國會依然保留「美國－澳門政策法」，不聞華府希望改變視澳門為獨立關稅區。至於類似《金融時報》記者馬凱事件，民主派認為會影響國際投資香港的信心，但單純是新聞、言論自由相關案件，新加坡政府的紅線依然比香港要深，驅逐記者與學者出境、政府以公帑控告異見人士誹謗一類行為久不久出現，卻不聞「影響國際投資者對新加坡信心」。說到底，美國賦予香港這中國特區什麼樣政策，完全是國家利益主導，其他都是說詞；投資則是企業利益主導，企業希望有穩定、可估計的營商環境，所以新加坡有清晰紅線，「certainty」很高，反而令國際企業知道規則，不像香港，既沒有民主制度的優勢，又沒有威權政體的優勢，投資者無所適從，才是「uncertainty」所在。

美國政治設計以分權、制衡為最高綱領，刻意製造不少平台讓利益集團、持分者「參與」政治，以保留所有人的存在感，但誰真正有影響力，往往是其他潛規則判定。美國國會有不少類似「美中經濟與安全審議委員會」(USCC) 的委員會，它們的報告通常沒有太大影響力，只是立場宣示，除非輿論反映熱烈得足以令議員找到政治本錢。USCC的成立背景是中國入世後，美國認為需要監督中國是否達標，由於宗旨如此，基本上每份報告對北京都是批判，曾作出的建議極多，例如建議國會立法處理人民幣匯率（即中國作為貨幣操控國）問題、建議國會立法禁止中國國企收購美國企業等，至今也未實現。只要立法機關有意，有沒有委員會報告，議員都會推動相關法案；只要行政機關、特別是特朗普領導的行政機關有意，也可以通過「行政命令」影響已通過的法案。不過，USCC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力，它的主導思想，基本上和特朗普打貿易戰的意識形態吻合，只是委員會主席Carolyn Bartholemew是民主黨眾議院領袖佩洛西的親信、前辦公室主任，在特朗普眼中，很難是自己人。總之，要是特朗普要打「香港牌」、盧比奧一類參議員要打「香港牌」（他已提出法案試水溫），都不會管USCC。

所以說到底，關鍵問題只有一個：美國視香港為獨立關稅區，對美國有甚麼好處／壞處？香港回歸前，美國國會通過「美國－香港政策法」，筆者曾訪問有份草擬法案的一位美國政治中人，他說當時完全是功能性考慮，美國政府認為1997年後保留香港的獨特身份，對美國企業保留一個制度不同於中國內地、又能藉此滲入中國的經貿基地，有無可取代的好處，正如澳門這個「國際地下錢莊中樞」的存在，對美國也十分有利，於是一國兩制、言論自由等就成為「justification」，但這只是說詞，不要倒果為因；假如單是為了「捍衛核心價值」，為甚麼美國不制裁全球最封閉的沙特阿拉伯，而以之為盟友呢。

根據傳統外交智慧，就算中美關係惡劣，美國也需要香港作為透氣口，特別是貿易戰期間，美國企業更需要香港融資，同樣中國也默許了美國在香港經貿層面建立勢力範圍，這是傳統大國博弈「你中有我」的智慧。按美國利益計算，不再視香港為獨立關稅區的前切，只有兩個：一是華府鐵了心和中國打全方位貿易戰，單純以打擊中國、扶植新加坡一類盟友徹底取代香港為目的，而不希望保留自身迴旋空間、或計算潛在長遠利益；二是北京太明目張膽利用香港這窗口，例如讓國企主要業務都以「香港身份」享受不同關稅待遇，到了誇張得其他國家不得不回應的地步，那同樣失去「水至清則無魚」的外交智慧。又是根據傳統智慧，中美兩國領導人都不會如此缺乏遠見，唯一問題是「傳統智慧」在今天這後真相時代是否還管用，卻不好說。

小詞典：「美中經濟與安全審議委員會」(USCC)

美國國會根據2001年法案成立的委員會，宗旨是評估中國加入世貿後，會否濫用世貿給予的待遇，從而對美國利益構成影響。委員會負責提交獨立建議保護國家安全，成員有12人，由國會兩黨領袖委任，來自不同業界，而不是國會議員，2011年開始定期發表年度報告，隨著中國崛起、貿易戰升溫，對北京態度越加強硬。

信報財經新聞2018年11月19日

閱讀報告 <跳舞的熊> 之一

自由使人疼痛，而且一直如此。"跳舞的熊"描寫的是從威權到自由的轉型困難與陣痛。

跳舞熊在中/東歐，俄羅斯，印度等地區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傳統。野生黑熊被捕獲後，被吉卜賽人訓練成娛樂大眾，會跳舞和各種把戲的小丑。某些地區跳舞熊更是吉祥的象徵，觸碰黑熊被認為有醫療，和為賭博帶來幸運的功效。雖然熊成了當地人們幸福和快樂的集體回憶，但牠們的成長和訓練卻極為殘忍嚴苛。為了控制體型強健的黑熊，吉卜賽人用燒紅了的金屬棍在熊極其敏感的鼻子中打洞穿上金屬環和鐵鍊——從此在象徵意義和物理意義上都成了熊的指揮捍。除了自由被剝奪外，熊還要經歷一生的營養不良（大部分牙齒被打掉以減低危險性）和虐打。熊身上的磨難, 體現在吉卜賽人身上卻變成了一家人的生計, 個人的尊嚴和家族的榮譽。自辯時他們會說熊得到的是如家人一樣的對待, 連吃的食物都一模一樣(白面包, 馬鈴薯, 甜食, 和控制熊必不可少的酒精), 但結果是在自然界非常強壯的猛獸, 卻大量地染上人類的疾病:白內障, 糖尿病, 癌症, 酗酒, 還有一堆情緒病。而熊鼻上那條象徵著控制和奴隸的鐵鍊, 在被稱為家人的手中, 卻終此一生不曾放開。

千禧世代, 保加利亞擺脫了共產, 成為資本主義國家。2007年加入歐盟, 意味著跳舞熊這個不人道的傳統在這個國家被正式禁止。在艱難的談判, 恐嚇, 收買, 不斷的欺騙和被欺騙下, 四掌基金會終於把全國剩餘的跳舞熊解放到位於貝利察的跳舞熊公園, 在這裏熊的鼻環會被解下, 有定期的健康和牙齒檢查, 還有真正適合牠們的食物(如蔬菜, 水果, 堅果)。在這個模仿大自然的環境, 牠們一步步重新學習本性:覓食, 交配, 冬眠, 霸地盤等等, 然後根據計劃一兩年後回歸真正野生大自然--如果熊對回歸自由和野性的學習真的是一帆風順的話。現實是, 經歷了一生奴隸生活的生物, 根本無法完全學會自由。熊無法戒掉摧毀牠們消化系統的面包; 部份無法冬眠的開始變得狂亂, 甚至有自殘行為; 有的無法適應脫掉的鼻環, 每當困惑時就伸手到鼻上找尋熟悉感; 最後是, 所有熊都無法攞脫跳舞的習慣, 一輩子這個舉動都會為牠們帶來面包, 糖果或酒精, 雖然那段生活已經離牠們很遠了, 但每當熊的生活中出現壓力, 牠們會試圖用那個烙印在內心深處的行為來應對。

從威權中解放, 面對突如其來的自由, 除了快樂和滿足, 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沒有了那隻控制我們思想, 行為, 工作, 食物, 性愛的有形之手, 意味著更大責任, 更多決策風險, 見諸人身上就是資本主義, 貧富懸殊, 破產, 露宿街頭。從威權到自由, 並不是一條簡單的直線邏輯。

熊的故事難說, 人的故事就更複雜。八十年代末起始的民主化浪潮, 讓蘇聯, 南斯拉夫等共產/社會主義國家瓦解, 他們原本的加盟國如塞爾維亞, 愛沙尼亞, 連同波蘭, 保加利亞, 亞爾巴尼亞等逐一轉化成資本主義民主國家。本書作者走訪了其中十國, 親自訪問了當地市民, 探尋了轉型期的喜與悲。

15 Nov 2018

讓我看見生日翌日的第一線晨光的, 是一句怒吼。

"我問你今日係咪放假阿! 點解唔答我阿! 又唔係叫你車我! 想你幫我熄鬧鐘之嘛！點解唔應我阿!"

怒吼聲停下來後, 被掩蓋了的響亮鬧鐘聲徐徐揚起。緊張的氣氛雖然如蘭花香氣迎面襲來般無處可躲, 不過也除著她離開房間準備上班而徐徐散去。

在甜蜜的四年婚姻生活, 及之前過十年的交往中, 因為意見不合, 見面時間, 家務分配, 她學業上的不快, 她工作上的不快, 她與家人吵架的不快, 她與朋友相處的不快, 她公司人際關係的不快, 她上班路途遙遠的不快, 等等等等, 都曾直接間接使我被駡。但能夠在熟睡中被駡醒, 是全新的體驗, 在被駡的領域上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見證我倆感情又跨進了一大步。

在我終於尋回意識後, 開始嘗試了解被駡的內容, 到底有甚麼促使我在熟睡中被駡, 以後又有甚麼可以改善, 在熟睡中做得更好呢？

駡句中的"點解唔答我?"先聲奪人, 包含了深層次對自已渴求長期被忽視的不耐與煩躁。"想你幫我熄鬧鐘之嘛！"首先是表達了被鬧鐘吵醒的極度反感, 然後是對我未能越俎代庖, 在她被吵醒前先替她溫柔關上鬧鐘的不力表達強烈不滿。最後"又唔係要你車我!" 最為複雜, 有三個層次。第一層是認為我的熟睡沿於自私, 是別有用心地冷落她的表現。第二個層次是對我車她上班的極度渴望, 因為從九龍東乘車到港島東上班, 過程艱鉅曲折, 又要逼地鐵, 又要轉車云云, 非常不人道, 是她求學時期不曾有過的經歷; 而我自幼稚園時期到現在皆是跨區上學/上班, 巴士地鐵小巴渡海小輪無一不精, 久經磨練, 故然能在上完夜班翌日睡眠不足的狀態下車她上班。第三個層次是對這個渴求的否認, 因為作為一位賢妻, be considerate絕對是必要條件, 所以對無理要求只能掩飾, 不能承認。

再轉念一想, 她最近是生理期前後, 情緒不穩是很正常的, 而昨晚她和母親吵大架未得解決, 所以今早的一幕亦是與家人相處不快的延伸。Case closed。

湯怡與洪卓立

結果生日凌晨第一個收到的消息, 是拍拖十一年的湯怡和洪卓立分手了。我就患上了子華神口中的外母病--竟然為這段與我無關的感情婉惜不已。

以前有一篇文章說到, 很多時候放棄進步往往就等於事情的終結, 而這個理論能應用到幾乎所有事情, 包括愛情。但人的惰性卻經常令我們甘於固步自封, 以為一切能維持原狀, 結果卻驚訝於事情的無疾而終。在愛情中這種進步一般被等同於婚姻, 因為相比起兩人的承諾, 相愛的直覺, 一紙婚書這種physical的東西似乎更實在(當然physical的還有礸介, 物業, Hermes袋etc.)更能證明兩人關係的前進。

他們instagram上宣佈分手的相片發佈了還沒有兩小時, comments上就出現了估計誰是第三者, 誰跟老闆上過酒店這些骯髒不堪的傳言。既然是fans就不如把關注停在這裏, 讓美好的印象永遠停留。

原來非因啞忍顯得淒涼

而是裝快樂有點牽強

13 Nov 2018

老占的博客最近寫到日本女星杏的身世。原來杏的爸爸是國際巨星渡邊謙, 當年被爆出在演藝圈亂搞男女關係, 導致婚姻破裂, 太太受不了打擊倒入了邪教的懷抱, 欠下兩億巨債。離婚訴訟的結果是, 妻子得到兩名孩子, 而渡邊謙則無需為巨債負責, 連饍養費也免卻。翌年渡邊謙在美國再婚, 對杏和哥哥的學業, 生活完全不聞不問。結果山窮水盡的兩人, 約定先由杏放棄入讀名牌大學的大好機會, 供哥哥完成學業, 以後再倒過來由哥哥供她讀書。這種苦海孤鶵的故事往往有個美好結局, 果然轉折下杏成了雜誌專用模特, 苦練外語得以在國際舞台上走show, 後來苦心鑽研演技, 成了家傳戶曉的一線女星, 得了實至名歸的日劇學院獎。名成利就之餘亦不忘學習, 傳聞杏每年閱書量上百, 在電台有自已的閱讀書本節目。最近渡邊謙再因桃色醜聞被現任太太趕出家門, 杏竟然不繼前嫌讓他寄居蘺下, 跟孫子享天倫之樂。

然後是今天的新聞。kingje報道了律師港姐麥明詩, 在繁重的TVB工作之餘, 自修法律課程, 埋頭苦讀三年終考得美國執業律師牌照。難怪每晚看後生仔傾下計時, 總覺得她愈來愈殘, 跟精神飽滿的馮盈盈成一對比。畢竟TVB的工作編排是出了名的沒人性, 當紅的麥明詩肯定也是日夜倒轉, job接job, show接show地捱, 竟然也能自修完成法律課程, 真女超人也。

兩件事的共通點是甚麼呢？

女人真係好Q叻!

是的, 但也不單如此。想探討的是, 在生活中如何保持熱誠, 推動自已努力進步? 如何不墮入可以hea不會郁的惡性循環?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 在生活上建立不到一個持續可行的模式, 讓自已可以憑習慣就能努力生活。例如看書, 一時對文學感興趣, 一時是歷史, 轉眼又變成金融, 到看了好幾本書後, 又覺得對時事完全脫了節, 所以變成只閱報, 不看書。一段時間後又發現, 只閱報有見樹不見林之感, 每天都有吸引眼球的新事物, 但對個人成長, 對瞭解社會不見得有任何助益, 所以又轉回去看書。結果一年時間就在走馬看花之中渡過, 甚麼都知道一點, 但又其實甚麼都不知道。如果以三年為限, 回看自已浪費在youtube, instagram, facebook, FIFA, netflix, 電視上無意義的飲食和旅遊節目, 電腦上讓自已身心愉快的小電影等等的時間和精力, 加起來恐怕不止是一個法律學位了吧。

為了管理自已的閱讀習慣, 這幾天稍為整理了一下feedly, 將上百個feed分門別類, 有每天必須要讀的報紙社評和文章, 幾份報章的新聞, 金融股市分析, 和其他博客文章分開, 養成每天讀一定新聞(又不會過多)和分析的習慣, 以保持資訊up to date; 晚上睡前看不多不少五頁Truman Capote的The Cold Blood(之前屢次因用字略深而中途放棄)。希望養成固定習慣, 改變以往一頭熱的做事/學習方法。

生日的前一天說這些, 也可說是生日願望吧。一年內希望至少完成一本英文長篇小說, 和從而建立英文寫作技巧。至於長遠目標, 至今仍然缺缺。有興趣的事太多, 真正有dedication的卻沒有。如巴菲特所說, 要盡早找一條長滑坡, 讓雪球滾下去才行。

9 Nov 2018

首先關於工作。原來月初發生了這麼一件事, 因為鄰近經濟強國的ACC一次溝通上的誤會, 雙方給了有矛盾的指令于因航機師, 結果該機師向我局作出投訴。調查結果認為我們一向習慣跟強國聯繫, 在邊界提早給指令的做法嚴格來說並不合法, 因為萬萬一有事發生, 保險只保障香港境內, 所以即使我們慣做的對整體traffic pattern, 飛機油耗等都有幫助, 對我局的風險太高, 高層指示從今起嚴禁這種做法。

覺得航空業和政府部門的角色合于一身矛盾頗大。交通量和複雜性近年愈來愈高, 舊有的procedures和技術漸不勝負荷, 前線人員唯有自想辦法, 有時不免打打擦邊波, 彈性地解決問題。但政府部門的本質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規避責任, 循規蹈矩少做少錯, 所以每次接到機師投訴都如臨大敵, 每次的結果都是拿走前線人員最可行的方法或工具作結。但新procedures新技術, 又因為政府資源不足, 審慎理財的大前提而極度滯後, 不到問題爆發的一天都不提出方案。兩面夾擊下不少前線人員心灰意懶, "改變不了環境就改變自已", 很多本來有熱誠, 肯搏肯做的, 幾年後寧願放pair, 用按章工作的態度對待一份最需要彈性的工作。

最可怕的是發現自已也有這種傾向。

以後當因航內審, ,發現從本月起來港的班次油耗和delay大幅增加, 會否發現到是從自已機師的一個投訴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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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兩晚和中學同學晚飯預祝生日。卓的本業是HR, 近年有家庭有女兒後, 開始發展其他副業, 樓上酒吧, facebook page 上的投票平台等等。健一向是藝術底, 工作是音樂行業, 閒時不是畫畫就是學樂器, 否則就是當義工。

卓私底下跟我說, 到了這個年紀, 健的人工才剛上3字頭, 平時又不務正業, 不多開發收入渠道, 很不會打算。對此我只能沉默。健沒有甚麼家庭負擔, 以後也不會生兒育女, 能夠以興趣為工作, 快快樂樂地生活, 又何苦為帳戶上的一串數字而刻意改變自己? 反而卓的為人較主觀自我, 傾向三分鐘熱度, 有些生意上的概念有點一廂情願。不過轉念一想, startup business不都需要這種衝勁嗎, 如我這般凡事思前想後, 未贏先要想好一百個輸的可能, 又怎可能做生意呢？

7 Nov 2018

昨晚的"跳躍生命線", 救護員韋家雄到了楊卓娜的小店進餐。先談到同事的母親, 以往一直照顧著局裏的人, 飯餸湯水從不或缺。現在年紀大了患上失智症, 連自已的兒子都不認得, 還以為有賊人入屋, 所以用刀捅傷兒子, 讓人感慨萬千。然後韋從餃子中的芥蘭頭味道, 想起了自已己過世的母親。以往母親都親自包餃子, 煮好, 端過來給兒子吃, 但年輕的韋不懂珍惜, 還嫌棄。母親是位教師, 忙於工作, 㕑藝其實很一般, 但包餃子卻特別賣力, 肉餡裏還有韋後來一直找不到的味道。楊說, 作為一位母親, 能有一項讓兒子欣賞的地方, 應該已心滿意足。

不知那裏看過一句話: 父母在, 人生尚有來處; 雙親去, 人生只剩歸途。最近和羊考慮生育問題時, 煩惱的除了負擔和責任外, 還想到當父母尚在時, 還有親人血緣的連繫, 還能體會一下互相關心; 一旦雙親離開, 天地悠悠之間就只剩孤身一人, 上無根下無果, 每天只能數著自已餘下的時間。

聯發茶餐廳

說到香港美食當然少不了茶記, 耳熟能詳的翠華, 澳牛, 華星, 甚至蘭芳園今時今日都迫滿遊客, 動輒等半個鐘也是平常事。但今時今日某些名店做遊客生意做得滑了啞, 一件茶餐廳最重要的滑蛋炒得淡而無味, 奶茶愈沖愈苦澀。如金華更經常喝駡遊客, 讓人聽得心煩。

昨晚羊約了小花晚飯, 於是分手後我便從太子一路閒逛到九龍城, 發掘一下新食肆, 發揮孤獨的美食家的本色。

走到了侯王道的這家聯發茶餐廳, 門口幾道招牌菜的poster如旋風炒蛋西炒飯, 炭火义燒炒蛋飯等非常吸引, 而且雖差不多滿座但至少門外不用等位, 於是決定試試。店內頗光猛簇新, 裝潢是傳統茶餐廳有卡座的形式, 而地面乾淨不會痴立立。點了滑蛋蔥花义燒蛋飯, 熱檸水。約等了七, 八分鐘飯便上枱。蛋炒得嫩滑, 而且難得的非常有蛋味, 又不會鹹, 义燒是薄薄的瘦义, 炒在蛋中不會顯得肥膩。特別是同時加了香蔥和洋蔥, 增加了整體香味。六十八元的價錢雖略貴, 但絕對抵食。

在羊的要求下, 第二天差不多中午時分再光顧一次。星期天的關係門口出現了人龍(約十人), 不過兩個人最後只等了十分鐘左右便有枱。十一時剛過, 店內只賣早餐, 快餐和幾款飯類。羊點了早餐, 我點了旋渦滑蛋西炒飯。早餐有腸仔一丁面, 多士炒蛋和熱奶茶。炒蛋和昨晚的一樣, 香滑有蛋味, 多士鬆軟。奶茶的茶味較重, 喜歡奶味重些的朋友未必欣賞。難得的是一丁面竟然得到奄尖的羊稱讚, 軟硬適中, 而且量比一般茶餐廳多, 感覺上有1.3包一丁面之多。旋渦滑蛋西炒飯, 造型與別不同, 一大塊旋轉著的滑蛋蓋在西炒飯上, 上插四份一個新鮮蕃茄。炒飯正常, 有茄味而不太酸, 另上一支茄汁調味。飯量比看起來多, 直到晚上六, 七點都不覺得餓。

離開時羊給了讚賞的總結, 看來會成為我們的常去餐廳了。

閱讀報告 <白銀帝國 徐謹>

白銀帝國詳述了從宋朝到民國年代的通貨演變歷史，尤其著墨於白銀和鈔票在幾百年中幾次互佔上風，再比較了西歐同時間的金融發展，以此引伸出中國近代從領先到落後西方的重要原因。

人類生為群體動物，自遠古時己有交易需要。開始時以物易物，你的一隻羊換取我的小麥若干，我的布料換取你的器物等等。發展下來人類發現以物易物有諸多不便，假如雙方所需並不吻合，交易便無從進行。貨幣因此被發明以作為媒介，使交易能以更大範圍，更多方面的方式進行，大大促進了人類的工商業發展。

貨幣有幾個必要特性：稀少性，和以此引伸出的保值性質；認受性，群體中所有人均同意以此為媒介；可量度性, 能為各種貨品定價。

人類歷史中出現過的貨幣, 包括花粉, 香料, 麥子, 中國的金刀龜貝, 甚至隋唐時代仍通行的布帛。不過中西方最後不約而同選擇了金屬為主要貨幣。金, 銀, 銅等金屬既合乎了稀有性, 認受性和可量度性(稱量)等貨幣必要特性外, 尚有性質穩定(不會如布帛, 香料等容易變壞, 受潮之類), 和大部分時間內數量穩定上升, 以避免因人口膨漲及經濟發展而造成的通貨緊縮(發現和開採金銀礦, 致令通貨穩定上升, 直至發現新大陸)。

西方世界中, 金屬貨幣長久以來即以鑄幣形式出現。學界相信世上最早的鑄幣可能來自公元前七世紀, 位於小亞細亞的利底亞王國。

而在中華帝國, 貴金屬如金銀, 較多以稱量貨幣出現(如銀兩, 元寶)。由於內地的金銀產量有限, 內含價值較高, 多用於高額或大量交易中。金銀首先有成色問題。由於缺乏官方對金銀兩純度的統一標準, 單以稱量計價, 容易吸引不法之徒混合其他平價金屬或雜質以取利。各種複雜的金銀成色的試驗方法和計價方法因此衍生。第二個問題是通用程度。例如一枚銀元寶, 難以購買較便宜的貨物, 因為找續往往涉及碎掉元寶, 多次稱重以達成目標價值, 過程中還浪費一定價值的銀碎(或者更複雜的鎔掉重鑄)。最後是不便攜帶。金銀兩無論是重量或形狀都難以隨身大量攜帶, 每次交易都必須耗費人力物力運送, 且易招強盜上門。各種原因導致交易成本增加, 商業買賣不便。

其他金屬如銅, 鐵, 則較多以鑄幣形式出現, 一般以一貫為一單位。攜帶不便的情況在鐵錢上特別明顯, 一方面是鐵錢面值較低, 另一方面是鐵金屬本質較重。有紀錄宋代四川, 小錢每十貫重六十五斤, 大錢一貫重十二斤, 帶三, 五貫到市場買賣已經難以負荷。銅錢的問題更嚴峻。因為缺銅的關係, 銅價高企。銅幣的定價和銅的市價落差, 使民間傾向將銅幣改鑄為銅器, 利潤可高達五至十五倍, 朝廷屢禁不止。當時鄰近國如金, 西夏, 朝鮮, 日本, 東南亞等同樣求銅若渴, 各種走私, 越界採銅等法盡出; 加之國內市民傾向窖藏,  市面的銅錢流通嚴重不足, 貨幣供給未能滿足市場需求。

宋代商業的發達, 與及金屬貨幣的不足, 促成了金融創新, 而這種創新先來自人民。四川的十六家富戶印發"交子"--可能是當時世上最早的某種形式的紙幣, 比歐洲的紙幣先驅瑞典早了足足六百年--作為私人票據, 成為貴金屬, 絲綢等貨幣的替代品。交子很快就進入了官方的視線, 而在1024年正式發行官方交子。得到官方的加持, 減低了信用的擔憂, 使輕便的交子大行其道, 開始取代鐵錢, 並成了當時國家財政的重要組成部分。

然而好景不常, 交子跟南宋的會子, 元朝的中統鈔, 明朝的大明寶鈔, 以致民國時代發行的法幣一樣命運, 初發行時朝廷定必信守鈔票可直接兌換貴金屬的承諾, 而且印鈔速度穩定而有節制。到面臨戰爭, 或重大財政危機時, 政府都無法抗拒運用權力濫發紙鈔的誘惑, 導致紙幣劇烈貶值。但財富畢竟不可以憑空造出, 歷史經驗說明, 如果通膨到了一定程度, 必然引發貨幣系統, 財政系統甚至國家的崩潰。

國家發行的紙幣, 本來就是信用的貨幣, 本身不含任何價值。當國家強勢, 通用的地方愈廣, 反之亦然, 因此金屬貨幣天然就是濫發紙鈔的有力約束。當歷史不斷重覆, 到了元明兩朝, 即使政府嚴令禁止民間使用白銀交易, 仍無法阻擋。紙鈔和白銀之間的競爭, 成為了舊社會專制政府與人民自主意願之爭的表象, 而結果以白銀全面獲勝, 紙鈔退出市場告終。

傳統中國專制政府由上而下的權力結構, 很難形成權力制衡。無法約束政府貪婪之手的結果, 就是每當面對危機, 政府就以濫法紙鈔的方法收割民間財富, 繼而導致信用系統崩潰, 民間全面退回金屬貨幣的局面。與之相對的是1688年的英格蘭政府, 在經過不流血的光榮革命後, 國王同意受議會約束, 不能擅自增刪法律, 也不能隨意徵稅。與此同時引入了荷蘭的金融體制, 包括學習阿姆斯特丹銀行設立英格蘭銀行, 引入國家公債系統。結果形成一套有制度制衡基礎的金融系統--即由徵稅機構, 中央銀行, 國債市場及議會組成的四角關係--使英國得以在未獲取美洲白銀下, 仍能擊敗西班牙, 法國等強鄰, 成為海洋強權。

一般史家以十七,八世紀為東西方文明程度差異的開端, 但徐謹多次在書中強調, 十二,三世紀紙幣試驗的失敗, 讓中國一直維持封閉的經濟狀態, 已經為往後幾百年的逐漸沉淪寫下序章。

紙幣化的失敗源於國家信用系統的崩潰, 因此現代銀行體系的建立亦無從談起。缺乏銀行的信貨機制意味著資本流動受限(儲蓄無法資本化), 商人因資本規限只能局限於一隅之地無法做大, 依附地方官府在制度內尋租比起技術創新利益更高。

商業受限的另一個結果就是政府財稅能力低下, 其承擔的公共服務非常有限。地方財政虛弱, 又造成各種攤派徵收。山高皇帝遠的中央無法控制, 使隱形稅費不斷滋長, 導致貪腐不斷惡化。財政失序導致治亂循環的根源在於, 一方面缺乏下對上的有效監督, 另一方面對於貪腐根源也沒有徹低解決。

最後, 回復金屬貨幣也意味著政府無法以有效的貨幣政策, 在經濟的不同周期中作出調控。金銀的流入與流出, 使中國在期後幾百年間經歷通貨膨脹和緊縮, 而政府的角色非常被動。

明朝中前期, 中國的商品如絲綢, 茶葉, 瓷器等在國際間擁有極高聲譽, 加之勞動成本低廉, 使大量美洲白銀經菲律賓源源流入。經濟繁榮造就物質生活多姿多采, 豐富的白銀亦造成通貨膨脹, 工人工資高漲。日本的手工業在此時開始超越中國, 瓷器, 絲織品和茶葉的品質更高, 使中國的商品漸漸失去吸引力。另外隨著白銀流入, 中國的金銀比價開始追上歐洲。當套利空間消失, 白銀的流入亦停止, 明朝開始經歷通貨緊縮。明朝末年的大災荒, 財困的政府無力賑災, 又無法動員軍隊平亂, 終遭農民起義的李自成攻入北京, 明朝告終。

中華帝國地大物博, 民豐物阜, 卻始終未能完成社會系統的轉化。在專制的權力規則下, 信用制度無法建立, 所有權訣如, 金融服務政治, 最終自我潰敗, 造成了近代中國的落後。

疾風玫瑰

What an emotional night.

Derrick Rose 作晚在主場明尼蘇達對爵士的比賽, 啻造了個人職業生涯的最高單場得分紀錄。50分的得分外, 尚有6助攻, 和game winning的防守block shot。

2011年成為史上最年青的MVP後, Rose開始受傷患困擾, 雙腳能撕裂的韌帶都分別撕裂過, 每次充滿希望的復出, 最終都只帶來更大失望。亟待重建的Bulls最終失去耐性, 放棄了自家的franchise player。Rose也接著成為人球, 輾轉流落紐約人, 騎士, 到現在的木狼。短短幾年從聯盟頂級球員淪為邊緣球員, 只能拿veteran minimum合約勉強生存。年僅三十卻充滿唏噓的Rose, 卻在昨晚迎來了大爆發, 贏得了所有球員球迷的尊敬。